第20章 匡连海篇_以毒攻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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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匡连海篇

  自从报参了武举后,他便时不时的拜访李大人,寻些建议和经验。顺便的,见一见李含章。

  自从上几次同她行了那亲昵之事,他便时常想着,即便是远远看着她,都想抚摸她的脸颊,碰她的嘴唇,甚至想咬她,想毁掉她······

  像多次毁掉偷藏的师父的袍子一般。

  这小东西不怎么信他,每每一说到提亲便变了颜色,冷淡异常,甚至龇牙咧嘴。

  但没曾想,她竟然在他院子里等着他,同他对峙,把实情一股脑地道出来,说他对李家提亲是心怀不轨,对潘玉旧情难忘,甚至是为了让她对给李大人二人下毒一事永远闭嘴······

  若他能早些认识她,他便不会给李大人和李夫人下毒了。

  至于潘玉,他早已放下了,现在她正同武小将军同进同出,怎么可能再同他有牵扯?

  有他一个还不够,竟然还敢妄想一日换一名男子?既然想便想了,还敢让他知道?

  他今天非要惩戒她一顿,让她彻底断了这念想,知道谁是夫君谁是天!

  她以为不肯嫁,就不嫁了?

  这事她还说了不算!

  惩戒完了,瞧着她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,自己的心立即软了,急忙将她抱在怀里哄了一通。这小东西心思深得很,莫要记他的仇才行。她若是敢同李大人李夫人告状,他也能接受。

  若是告了,他正巧借机提亲,将她娶回来,慢慢惩戒!

  若是不告,那她下次最好老实些,莫要以此激怒他,他还有很多法子,正愁没地方使。

  覆水难收,他又能如何?偏偏给心爱之人的心爱之人下了毒,偏偏这心爱之人是个疑心重的小东西。

  心爱之人······

  这念头是此前从未有过的,近日才慢慢浮现了,甚至开始侵占他的心思。起初,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年轻气盛,血气方刚,被这些男女之事迷昏了头,为了验明此事,他还去花楼特意寻了几个女子,瞧瞧自己是不是见色起意。没曾想,一点反应也无。

  为何只对她想行此事,只对她有那反应?

  针对行夫妻之事,她从不羞怯,在此之前甚至信手拈来,直到那一篮子荷包交出来后才收敛了,但他主动了,她便应,就像是美酒佳肴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,他每每见了便更想要,而且想要得更多······

  他知道她正午定在自己院子里小坐,于是便立于墙头,半隐在树木枝叶中,瞧着她。

  果然。

  长眉入鬓,唇红齿白,一副愉悦的姿态,在把玩手中的折扇。

  为何嘴唇总是那样好看的颜色,就连逍遥散也拿这颜色别无他法?

  他清楚记得这嘴唇的滋味,但每次都尝不够,离开了,便想要再贴回去。内心不免忆起之前喂她莲子羹的时候,也是这嘴唇将莲子一颗颗含下去,细嚼着咽了,朱红衬着糯白,如此动作循环往复,好看得紧,引得人想贴上去咬,他甚至喂她吃东西喂上了瘾。

  “来此处作甚?”她过了很久,才瞧见他,问。

  “自然是瞧你。”他咽下胸口的热气,答,跃进院子。

  “青天白日的,不走正门,非要爬墙,看来绝非做正经事。”她笑着瞧他,话里没一个字是好听的。

  既然如此,就做些不正经的如何?

  他弯腰抱起她,重新跃上墙,轻点了墙上的一块凸起,跳上了潘府院子里的树,缓缓坐了,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抱着。这小东西估计是怕摔下去,紧紧抱着他不松手。

  “怕了?”他侧头瞧她,见她视线没转过来瞧他,一直盯着树底下,“之前不是一直从这偷跑进潘府,今日有我在怎么还怕了?”

  她头立即转过来了,簪坠敲在她脸侧,面上带了些意外,“你如何知道的?”

  “怎么,不能知道?”他将手中的小包裹递给她,她伸手接了,拆开,是糕点。

  “匡大侠怎么会这么细心,给我带这好东西?”

  “师妹带的,差我送来。”他拈起一小块,递到她嘴边。

  她张口含了,连带着,含住他的指尖些许。湿润,温热,和舌尖顶在上面的黏滑,令他小腹发起热来······

  他略微曲起腿,令她离自己更近了些,她并未意识到什么不妥,甚至寻了个更舒坦的姿势在他身上坐实了。

  匡连海见她将糕点咽了,复又拈起一块,再递到她嘴边,湿润、温热、黏滑之感再次传递到指尖。他未将手拿开,转而用指背抚她的下颌,侧头瞧着她细品,待到她咽了之后,忍不住低头用鼻尖碰了一下她的鼻侧。

  小东西终于肯正眼瞧他了,没有怒目而视,也没有冷嘲热讽,只是瞧着他,但他分明感觉到了她的愉悦。他再次低头用鼻尖贴了她鼻子的另一侧,微微离开了些,但未离开太远,在能闻到她呼吸的地方停了,摸她的下颌,点她的下嘴唇,时而亲吻她的脸颊,心满意足。

  “这般喜欢我?”李含章笑着看他,问出口。

  他们距离极近,近到他只需听她的呼吸,就能知道她在说什么。

  “嗯。”他亦忍不住笑,瞧了她一会,侧过脸吻了一下她的朱红嘴唇。

  “······你们!”

  耳边一声惊呼,他略微抬了头,发现潘玉在院子门口站着,旁边还有那武小将军。

  “潘玉,还愣着做什么,我们不是还要去那个什么地方?”小将军拉着她往院子外面走。

  “对对对,我们来错地方了。师兄,别忘了把糕点给含妹妹!我们走了,嘿嘿嘿。”

  青天白日的,她来这没人的院子作甚!?!

  待到匡连海低头,发现这小东西已经展了折扇遮住半张脸,脸有些红了。

  “怎么,怕?”他抬了她的下巴问,“你的本事呢?”

  “刚才吃掉了。”她指着那包糕点,忍不住笑出声。

  匡连海心底温暖,伸手将她拥进怀里,空荡的胸口被瞬间填满,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。

  日子多了些,同李含章相处之时,除了那些男女欲念,甚至多了份心安之感,仅仅是看着她,就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,仿佛拜入天山后,同师父相伴的感觉一般······

  那些坐在屋子门口确认自己确实有了师父的日子,那些环着师父的衣袍安然如梦的日子······

  若是将她娶进门,自己在外征战乏累的时候,回来还能瞧见她,那该有多好?

  他会给她置办最好的行头,日日宠着,只要她完完全全是他的。

  她喜欢压他一头,挑衅他,他也乐得陪她斗。对于想要的东西,他向来多得是耐心,他不介意宠坏她,宠坏了也是他的。

  这小女子似乎也喜欢他。不,并非似乎,应是实实在在的喜欢。她亲口说了数次,荷包里的纸条写了几近千百次,若是不喜欢,怎能对他反反复复做这些事,说这些话?

  最好喜欢,若是不喜欢,她也得是他的!

  近日,他给师父去了信,提及向李家提亲一事。他本想一走了之,从此再也不见他,但长辈在世,提亲一事务必要他来才作数。

  不出数日,师父便回了信,告知他会单独寄一封书信附信物给李大人谈及提亲一事。另提了师妹躲在天山上,不肯下山成亲。

  他看着纸上的笔墨,笔锋凌厉,当行则行,当止则止。

  他最熟悉的,莫过于这笔墨了······

  因为他每天都能见到······

  因为他的字,同他的,形似。只是神不似。

  他描摹了太多遍,现在描出了自己的字。自己身上的武艺,自己的字,自己的一举一动,都是那人的影子。

  匡连海摇头,忍不住笑。所有这些都已经由表及里,深入骨髓了,何谈再也不见?

  不知道那人会不会生气呢,自己为了那些虚名就这么走了,一声不响。

  他知道师妹近日去了天山,临行前还给他留信一封辞了别,看那内容,不知为什么又生了那小将军的气,想一躲了之,说什么再也不嫁云云,他立即将这话转给了武小将军,估计不多时,他便要亲自去天山求潘玉回来嫁他了。近日忙于武举,他一直未动身,既然武举已过,也确实是时候回去一趟了······

  匡连海整理好细软,瞧着月悬高空,时辰差不多了,便提剑出了院子。近日收到一张字条,是郭义之邀他前往城外树林会面,但字并非郭义之的字。

  自从上次郭义来刺杀他一通后,便再没来找过他,但潘李两府的刺客是没了。他心下疑惑,等着武大人等了好久,现在终于出了接应的人,是时候做个了结了,免得夜长梦多,坏了他的好事。

  “匡大侠好身手呀······”一个中年男子一面捋着胡须一面笑道,“少了匡大侠,武大人可真是少了很大一个助力呢。先前是那郭大人的不是,武大人已将其严惩了一番,还特意命我前来向匡大侠赔罪,望匡大侠海涵,同我一起回武大人府上,品一品那上好的鱼肉······”

  “多谢武大人赏识,但匡某一来德不配位,二来技艺不精,愧不敢当。”匡连海心下知道,武大人定是不放心他这个活口,所以要么再召回,大家同乘一条船,要么就死,毕竟只有死人才能闭嘴。

  “天山老怪吗?哈哈哈······想当年,贾某可是同他比试过一番的,奈何老夫技艺不精,输了,这才隐姓埋名,给人做了奴才。”他斜睨过来,笑,“既然是天山老怪的坐下大弟子,还在江湖上享有盛名,怎能当得起技艺不精?怕是匡大侠过谦了,又或者,是自视甚高,觉得武大人的船,想上就上,想下就下?”

  匡连海听了这威胁之词,亦笑。“贾大人,匡某因为技艺不精,从头至尾,也未上得了武大人的船。既然未上船,何谈下船一事?”他朝他拱手,“武大人从未给我任何差事,甚至连银两都不曾见到几何,更别提委以重任,怎的就要前来灭我的口了?”

  “好一个‘未曾给任何差事’,匡大侠装聋作哑这一套难不成是从那天山老怪身上学的?可贾某明明记得,天上老怪虽然擅长奇招异式,却是一身正气之人,而他座下的徒弟里面,个个是皇亲贵族血脉。唯一一个上不了台面的,是天山老怪从街上买来的只会投机倒把的小乞丐,那乞丐,莫非就是匡大侠吧?”

  好一个‘只会投机倒把的乞丐’,他还真是把他查了个彻底。

  “匡某现在自是不知情。若是匡某自身有何闪失,怕是要知情了。”匡连海笑着再次朝他拱手,腰弯得更低,“郭大人当时可是特意交代了,武大人派人前往边关,是为了同当今公主,争抢李昭徳之子李玉良。现在匡某听闻李玉良已被人劫了囚,怕是跟这两班人马脱不了干系吧······”

  他知晓的秘密不多,但也不少,恰好碰上李玉良被劫囚,前后一推算,答案就有了。

  他知晓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。虽然他退得够早,但若他是武大人,也会斩草除根,让非自己旗下之人全都死个干净,以防后患。现在自己手里还捏着郭义之的一封信,若是真把他惹恼了,这些东西最终要到谁的手里,可不是妄图掩盖之人所能控制得了的!

  “市井出身之人果然不一般,匡大侠莫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手?”贾大人听了他这一段话,笑问。

  “自然没有,这只不过是匡某的猜测。”他顿了顿,看着眼前这贾大人,“若是匡某,或者匡某身边之人有什么闪失,或者潘府和李府院子里再多出什么闲杂人等,也许匡某就有了那把柄。”

  贾大人似乎对他这番话略有忌惮,告诫他一番,甩袖走了。

  将自己知道的事真假半掺着说了,这算是把他们逼急了,武大人定不会轻饶了他,估计日后还要从别处下手,想方设法铲除他,他得好好考虑一番,找个万全之策才行。

  过了几日,匡连海禀报了潘大人自己要动身前去天山一事,然后趁着夜里例行在潘府和李府绕了一圈,没见刺客踪影。

  他正站潘李两府间的院墙上,思索推测武大人会使出何种法子整治他的功夫,李含章出了房门,缓缓踱步走出院子。

  今夜无雷无雨,她出来做甚?

  他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,见她坐在李大人院子里的石桌旁,对着二人卧房的门发呆。

  “夜已深,为何在这坐着?”他踱步到她旁边,问。

  李含章回头见了他,似乎吓了一跳。

  “你怎么像鬼一样?”她问。

  这臭丫头牙尖嘴利的本性深入骨髓,距离上次打了一顿才没几日,没想到皮又痒了,竟然对未来夫君不敬。

  他想都没想,伸手夺了她的折扇。

  “还给我!”

  瞧瞧,竟然还敢伸手来抢?她莫不是以为天山大侠是浪得虚名不成?

  他躲过,展开折扇借着月光瞧了一眼,扇上是李大人的字,背面是赵氏的画。之前跟这臭丫头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,他曾前去她的闺房翻找过,李大人夫妇到她手里的任何物事都被分类整齐摆在柜子里,个个不染纤尘,一看就是经常拿出来摸索把玩的,这才令他定了那唯二的把柄。

  “求求你了。”她突然抱住他的小腹。

  匡连海心下想笑,垂头看着那双笑盈盈的眼睛。她还以为自己是个心软的不成,随便求上两句便有用?

  “为何夜间坐在这里?”他再次问,想起她口中曾提及的玄玄。

  他曾向李大人打探过,李含章并无小字。那么玄玄又是何人?

  “自然是想见我娘。”她收回手,“我已经回答完了,扇子可以给我了吗?”

  “不可。”他看不惯这副理所应当的样子,直接拒绝。

  “为何?”

  “自然是因为你不听话。”他将折扇握在手里,背到身后。

  若是每次她对他行这样的举动,他便放过她,那他的威严何在?

  “您在说什么,我可是像一条狗一样听话。”

  他心下喜欢这比喻,伸手摸她的脸颊,“叫声主人来听听?”

  没想到这一贯厚脸皮的姑娘,脸竟然开始泛起红来,映着月光煞是好看。他早就发现了,任她再怎么牙尖嘴利,也不过是一只纸老虎,只敢说,不敢做。一直嚷着素女经,写那么多yin词浪诗,除了碰他,可还没做过其中哪怕一种,现在二人还未成亲,难道要他来主动做不成?

  “叫了,便给。”

  “你可知主人是何人?”她重新看他,笑得奸佞。

  “你的主人自然是我。”他答。

  “休想!”她正过身子不再看他。

  匡连海瞧了她这反应,疑惑。难不成这“主人”另有他意?

  “折扇不想要了?”他继续逼迫。

  “叫了主人,你要怎么奖赏我?”李含章问。

  “这不是你能说了算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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